瓶中美人一號:一位憂鬱症患者的藝術之旅
因憂鬱症高峰期而生的作品
「瓶中美人一號」,是我開始手繪之後,真正意義上比較完整的作品,前兩幅畫,比較是夜深人靜,心情低落時的隨意塗鴉。
創作瓶中美人的時候,正值我憂鬱症發病的高峰階段,有穩定用藥,但仍然遏止不住暴躁和沮喪,我常常覺得跟這個世界很疏離,我看得到其他人,也生活在其中,也與周遭親友有對話,但,我仍然覺得疏離。
就好像被一個玻璃罩網羅住一樣,看得見,卻觸碰不到。
憂鬱症發病帶來的恐慌與疏離
在大學時期,面對校園內熙熙攘攘的人群,一瞬間恐慌發作,覺得天下之大沒有容身之處,想找地方躲起來卻發現哪裡都會有人,只有多和少的區別,沒有一個地方可以讓我完全逃離人群。
最後我躲在廁所單間內,氣味難聞,但至少合理地完全隔絕人群。
冷暴力帶來的憂鬱
思緒飄回高三下學期,那時很幸運是推甄早期階段,有一些不錯的學校不看在校成績,成績奇差無比的我,保持著拼搏一場的精神,試著申請學校,也順利通過甄試,進入大學就讀。
但高三下學期的最後一兩個月,讓我痛苦無比,在班上,我是沒有任何歸屬的人。
推甄通過,一刀隔絕了我和大部分同學,他們還需要備考,而我已經確定有學校可以唸,一種無形的距離、甚至敵意產生。
最簡單的例子,在教室內我不能發出任何一點聲音,其他同學可以,我不行,一旦我發出一點點細微的聲音,就會有白眼對待,彷彿在控訴我妨礙他們學習,即使是我當時的好友,亦是如此。
在同樣通過推甄的幾位同學中,我也是不被選擇、被遺棄的那個,除了我之外,其他人都被賦予製作畢業紀念冊的任務,而我什麼都不是。
那時的我,是不是很令人討厭?
我在畢業紀念冊寫著,我不快樂,我想死。
憂鬱症帶來的自我控告
創作瓶中美人時,我彷彿回到了大學時代躲在廁所的自己,或是高三下學期被眾人隔絕的自己。
躲在玻璃罩中的我一直在哭泣,雖然罩子隔絕了外界的指責和敵意,卻也使我無法逃避自我攻擊。玻璃罩可以防止外界的指責,卻無法隔離自我傷害。
憂鬱的鐘形罩
這讓我想起西爾維亞·普拉斯的半自傳小說《鐘形罩》。故事中的主角伊絲特·格林伍德是一位聰明有才華的年輕女性,在1950年代的美國社會中感到迷茫和壓抑。她難以適應周圍對女性的刻板期待,也無法找到自己的方向。
逐漸陷入深沉的抑鬱,就像被困在一個鐘形罩裡,呼吸不到新鮮的空氣,只能在悲傷和痛苦中徘徊。這部作品真實而感人地描繪了憂鬱症患者的內心世界。
藝術創作,走出憂鬱鐘形瓶的契機
這段時光是我生命中的一個艱難章節,但也是我藝術創作的源泉。在畫紙上,我找到了表達內心的出口,彷彿將自己的情感封存在「瓶中美人」之中。
藉由藝術,我得以深入探索內在的困惑和痛苦,並尋找自我療癒的途徑。或許正是這些經歷,讓我的創作更富深度和情感。在這過程中,我學會了接受自己,理解憂鬱症並與之共存。
這幅畫象徵著我生命中的轉變和成長,畫中的我,被鐘形罩罩住,但真實世界中的我,卻透過畫筆,逐漸地從鐘形罩中走出,找到自己的聲音和存在價值。藉由這次的藝術之旅,我重新建立了對生命的信心,發現內在的力量和堅韌。
「瓶中美人一號」描繪了這段痛苦的時光,亦或者是每一段當我痛苦時的時刻。透過畫筆,我能夠在畫紙上表達出內心的糾結和掙扎。每一筆都是對抗黑暗的武器,每一幅畫都是我在戰勝心靈困境中的勝利標誌。
這幅作品彷彿是一面鏡子,反映著我在這段歷程中的轉變。透過藝術,我找到了重新建立信心、擁抱自己的力量。